带刀侍卫景川

游戏人间四十年

第八章 漆女忧鲁

乘着暖轿回到养心殿,遥遥透过明窗,见四爷的身影依然在伏案忙碌着。我低头瞅了眼这肿的老高的脚踝也就直接回了华滋堂。待得匆匆洗漱停当,便直接躺下了。盯着着天青色云龙纹织锦床幔顶,鼻间笼着灯芯草床垫的清幽味道,不知不觉间自己也仿佛置身云端。透过袅娜薄雾见王喜扑通一下跪在木桶边。耳边断断续续的都是他的声音,仿佛娓娓道来的诸般后事全都事不关己一样。最后则是我一样一样拣选些珠钗银两放入个泥金木匣子,随着啪的一声合起,我也腾地一下子坐起身来。捧着胡乱扑腾的心口,耳边传来四爷沙哑的一句:“做梦了?”我这才扭头看见四爷掀开被角躺上炕来,“嗯,可能是晚上在景仁宫不小心扭到脚时惊了一下吧。”我说着感觉背上丝丝沁凉袭来,原来刚才早已出了一身透汗。于是随口叫来上夜的碧云,重新给我擦洗了一下,又找了一套寝衣换上,才复又躺下了。想着刚才那匣子不正是自己前世自知王喜定难善终,在弥留时让巧慧留给他哥哥的么!如果可能今生我又怎会再将他牵累进来!许是听见了我的轻声叹息,四爷翻身随手将胳膊搭到我腰上喃喃道:“睡吧。”我只得按下心头纷乱,勉强劝自己:待得来日见了陈允便可重新安排,不用再冒险了吧。

忙忙碌碌间转眼就是除夕,这日天还未亮我又赶回去了承乾宫,匆匆换好吉服,正好迎着天边泛起的鱼肚白,来到坤宁宫随皇后祭祖。我一如往年一样卡着最后的时辰进了坤宁宫。满眼乌泱泱一屋子的人,行礼如仪间环佩叮当之声不绝于耳。今年年氏不在了,我默默站到了皇后的左边。待祭祀完毕,我紧跟着皇后由诸命妇跪拜恭送而出,前往下一处拜祭。这时候我才留意到今年似乎八爷家依旧一个人都没来。在去钦安殿的路上,我坐在翟與上不免又回想起那日雪中,八爷那蹒跚的背影。难不成就因为年氏丧仪礼部的这点疏忽闹得如此?可即便斥责也总不至于阖府受累啊。当年十四圈在寿皇殿时十四福晋还是出席了祭祀的。只是后来迁往遵化守灵才阖家离了京。如今这是要闹哪样啊?我虽心中惴惴不安,却也无法一探究竟。只得等晚上乾清宫宫宴,借故更衣的空档见王喜这才知道,原来当初那日八爷监管内务府,原本请裁披甲人人数后又反口,意图增补。四爷怀疑此事奸佞妄背,遂下令围了八爷府邸。而腊月二十一那日也不知为何这所谓护军中的一个人竟被从角门抬了出来。几经调查问询原来是在园中被三个太监庭杖才致死的。随后俩日,前朝宗人府便纷纷上了折子参八爷将护军九十六私刑杖毙事。那时四爷本就忙着,原本就想晾着。哪成想次日竟传出八爷府内八福晋与八爷吵闹竟将当日所赐福字丢出房门。宗人府及忠臣干脆联合请柬,因此四爷才勃然大怒,在昨晚命每旗派马兵若干于其府周围防守。又于上三旗侍卫内每日派出四员,随其出入行走。今日一早干脆传旨免其入宫祭祀诸事。听他这么一说我摊在椅子里半天没缓过来。这恐怕就是了,雍正四年一开年就开始了啊。见我这般王喜担忧地连连唤我,我这才道了声“知道了。”趁他离开时赶紧整理好情绪重新回到宫宴上。

此后几日我虽强撑着,依旧难免有些恍惚,不觉已是正月初二过午了,和往年一样这两天各宫才真正得以安生地歇歇。我见四爷终于得闲就泡了壶茶,在明窗前边晒太阳边对弈起来。我下棋素来是难登大雅之堂的,四爷全当哄我玩儿了。尽管如此他每每与我下棋仍旧忍不住抱怨:“你说你,这棋你也下了几十年了。怎么还是如此?”我虽说自知理亏,疏于研究,可被他这么说到底是不高兴的,将茶盏往他手里一递,道:“是是是,我棋艺不精,你倒是也给我煮盏好茶来啊!”他也不恼,顺势喝了一口,咂咂嘴,又重新尝了尝问:“今日这茶有什么门道?”“味道如何?”我反问道。四爷又抿了一下很认真地评道:“此茶鲜醇甘爽,应为明前龙井。辅以佛手的冷香和松果的丰腴味道,一下子香味就浓烈起来。”“四爷还漏了一样”我提醒他,他却有些疑惑地望着我,我这才解释:“这本是我尝以雪水烹茶,又用梅花、佛手、松实啜之,名曰三清茶。”四爷再尝一口喃喃点头:“的确回甘中还有丝丝暗香。”“所以四爷觉得这茶较之你的棋艺如何?”我颇有些傲娇地问。四爷呵呵一笑:“不相上下啊。”我听了撇撇嘴,哼了一下,随便又放下一子。结果随后就被四爷给绞杀了半壁江山去。我一时气恼就要拂了重来,四爷赶忙护住棋盘又下了一子,这下好,我直接满盘皆输。

漆女忧鲁:指不当政的人为国家担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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